大紅喜氣的婚姻殿堂內,我和夜兒手捧如火的玫瑰,相對無語。
夜兒是如此的美——淺綠的長發如絲如霧,淡藍的天師愈襯得身形婀娜!
而我不敢直視,離別前的愁緒、現實中的茫茫讓我神情黯然。
“夜兒~~~,你~~~你愿意聽我講自己的故事嗎?”我囁嚅著說。
“我能感覺到你有心事,不要悶在心里。”夜兒眼眸如水般溫柔。
說自己的故事可能顯得殘忍,因為那些或過去的或現在的傷痛要又一遍的回視
八年前,我從學校畢業分到J市,當時班主任曾對我說,以我的性格并不適合在社會上混跡。我口里喏喏,心中卻不服。
我是一個刻苦的人,也認為自己是個有才的人。在單位沒幾年,我在一起分去的同學中已經被認為是最有希望的人。
我曾竊喜,但后來幾次大好機會的失之交臂,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我呆了多年的環境,也重新審視自己。
也許在這樣的一個單位發展,更看重的是關系和門路。像我這樣沒有背景、性格倔犟、學不來人情世故的人,在這里的混跡早已在八年前就被人說出了前景。我曾試圖改變自己,可最后我不得不承認,在沒有被逼得山窮水盡的時候,我是不會屈服到去改變自己。
到后來,我已不報任何希望,混混噩噩的在單位上班下班,像是變了另外一個人。可誰又知道我內心的痛,看著自己年紀一年年的長起來,對自己的未來愈發覺得迷茫和憂心。
在去年,我在宿舍與人合裝了寬帶,那人玩厭了傳奇,想玩玩別的網游,那時傳奇世界才推出兩個多月,兩個人一看畫面還不錯,又跟傳奇差不多,容易上手,就玩了。當時自己只是平時有空幫著他練練級,沒想到后來竟迷了進去。到后來他不玩了我索性接手了那個武士號。
一個人在礦洞砍怪的日子,我認識了夜兒——一個當時還只會治療術、在僵尸的追趕下到處飛跑的的女道士。也許是因為都是單玩的人,也許是因為“夜兒”這個名字很美,我只覺得和她很投緣。
不會忘卻那些日子,我在怪堆里沖鋒陷陣,夜兒在后面為我不停的++。我手中的八荒變成了斬馬,續而是凌風、修羅、煉獄和銅錘,而夜兒還是那樣,一身的商店裝備。我們兩個在別人眼中是地道的菜鳥,不會打裝備,只會從礦洞轉到機關洞,不停的練級。夜兒不常上線,但只要上線見我在就會馬上來到我的身旁。我不知道該怎么表示自己的感動,我只會不停的講著笑話逗她。看著她對我說: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心里像喝了蜜樣甜。
后來開了逆魔古剎,又開了禁地,看著別人身上的逆魔裝、禁地裝,夜兒對我說:該給你買點裝備了,一個武士沒裝備不好。當時的逆魔裝禁地裝貴得離譜,我不肯,揮一揮手中的銅錘:有這個就很好了呢。后來扭不過夜兒,花光了兩人所有的錢湊到了一個圣頭一個圣鏈和一對騎士。看我不好意思,夜兒安慰我:我有狗狗呢,道士靠的就是這個!
那時候很喜歡聽周華健的那首《一起吃苦的幸福》,現實中如此失意,而在傳世里我卻找到了一絲慰藉,而這是夜兒給予我的,這也讓我對夜兒倍感依戀。看著傳世里成雙成對的人兒,我曾遲疑過。生活中我也有思念的人兒,可自己的現狀讓我退縮了,我不想讓喜歡的人和我受苦。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嫁為他人婦,我的心在流淚。生活中如此,我又怎能奢望傳世里的愛情?
后來的日子,我的一個同事也玩起了傳世,他以前玩過傳奇。他在短短兩個月中升了個42級的道士。不能不佩服他玩網游的能力,當他熟悉了煉獄的地形后,天尊圣戰法神從此在他的包裹里頻頻出現,我和夜兒的圣戰天尊也因此得到了齊整。在他的教導下,我的水平也有了長進,在煉獄15層打到了自己的裁決和夜兒的無極。
今年新年過后,我和夜兒都升到了42級。我對夜兒說:有這樣的級別夠了,練級太累了,我不想你累得不漂亮了讓我有理由去喜歡別人!夜兒“切”了一聲:誰稀罕你喜歡啊!但還是聽我的話減少了上線的次數和時間。以后的日子我練了個小道和同事經常一起上通天下煉獄打裝備,夜兒上線時我則會丟下同事跑到落霞的碧海邊花樹下陪著夜兒一邊遛著狗狗,一邊聊著天。
今年夏天,我調回了N市,離開了呆了八年有著不堪回首往事的J市,和父母住在了一起。在這我不得不說起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含辛茹苦操
勞了一輩子,拉扯家里三個男孩長大成人,這份恩情是我一輩了也還不盡的,但父親狂暴的脾氣和母親時常悲憫的情緒讓我很不適應。這也是我八年來在J市很少回家的原因。在家里,我和父母很少交流,大部分時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父親根本不進我的房間,母親也只是在清掃時才進來。我曾試圖改變家里的這種壓抑氣氛,可后來我發現我是在徒勞,他們和我一樣,都是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人。
每次從外面做完事,我仍會躲進房間玩傳世,但我不能讓父母知道,特別是要是讓我父親知道我在玩網游,他會砸爛我的電腦。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淡無奇,心情也慢慢變得麻木。
我在一天清晨驚醒,頹廢中一遍遍的問自己:我這一輩子就這么樣了嗎?
我最后做了決定,沒和父母打聲招呼,一紙辭職書交到了單位。夜晚,我走進七叔(我父親七兄弟)的家門,告訴他我想到他的花木場做事。聽完我的訴說,七叔拍拍我的肩膀:辭就辭了吧,在我這好好干,我相信你會干出名堂的!并從飯桌上遞給我一杯酒。其實,我父親和七叔的關系并不好,只是七叔打小就蠻喜歡我。七叔的那杯酒讓我深深體會到“血濃于水”這句話,那杯酒讓我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回到家中,我把自己關在房間整整七天,這七天我和同事瘋狂混跡于鐵血魔城,為的是給夜兒打裝備、打技能書。也許是上天對我的憐憫,當七天后我看著倉庫里的道玄劍、如意項鏈、解毒術和幽冥火符,我靠在椅子上疲憊的笑了。
昏沉沉睡了兩天后,我坐在父母面前,看著他們已經有些斑白的頭發,心里絞痛。一埋頭,我把辭職和要去七叔的花木場的事說了出來。我在等待著他們的爆發,這樣我會好受些。
母親抹起了眼淚,我也流淚了。父親掄起了拳頭,懸在空中老半天卻沒有落下來,只抓起一旁的瓷杯把玻璃茶幾砸了個粉碎。他們是越來越看不懂他們的兒子了,他們的兒子也為著自己的不孝而心如刀割。父親暴怒的吼著:滾,永遠不要回來!
我低著頭,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衣物不再敢看父母一眼,步履沉重的走出了家門——這個生我養我二十多年的家門!
我住進了七叔的花木場,每日里挑最重最累的事來做,直到累得不想動彈。我想用這種方式平復自己紛亂的心緒。而七叔,用著長輩和善的眼光看著我做的一切。
是該結束了!那七天瘋狂混跡于魔城不只是為了夜兒打裝備,也是為了這個結束——離開傳世!但在離開前我不想留下遺憾,我要娶夜兒做我的新娘!雖然這樣做很自私、很卑劣!但夜兒,請原諒我的自私和卑劣吧!
晚上,我走入旁邊的網吧。
剛上線,夜兒就急急的密我: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我天天在等你呢!
我緩緩的說:嫁給我吧,夜兒!
夜兒給了我一個笑臉:原來這些天你躲得沒影是在醞釀著對我說這句話啊!呆子,有沒有戒指啊?
在土城倉庫,我見到了帶著強化寶寶(這是我和夜兒用盡所有聲望的收獲!)的夜兒。
我把打來的裝備、技能書交給夜兒:夜兒,戴上吧,讓我看看我美麗的新娘!
我和夜兒手捧如火的玫瑰,走入結彩的婚姻殿堂。我沒有請任何人,只有我們兩個!這里,只屬于我和夜兒!
我要在這里向夜兒輕輕的傾訴。。。。。。
“。。。。。。夜兒,今天是我陪你的最后一個晚上,我已經決定退出傳世。謝謝你在我頹廢的一年多里在傳世里給我的歡樂和心靈的慰藉!但虛擬的世界終究不能成全我現實中的夢想!我只能選擇離開。我會永遠記住今天這最美的時刻和你——我美麗的新娘!”
夜兒無語,良久給我發來一段話:
“你笑。。全世界會陪你笑
你哭。。全世界最多就兩個人陪你哭
一個晚上的你。一個白天的你
傷了那里都可以。。那怕是看不見了。那怕是走不了。。。那怕。。。
但只要不傷到心。。天都是藍的”
是的,我相信我還有希望!
夜兒,我也相信,我們還會有相見的那一天!
------(謹以此文獻給我美麗的新娘——夜兒!)------
后記:
以上的內容發在論壇后,看到論壇里朋友的留言,我為自己的殘忍和自私而深感自責。
深夜,我獨自來到婚姻殿堂,用顫抖的手點擊了離婚。夜兒,請原諒我的自私與殘忍!我已能體會到空掛著一個人的名字在傳世里游走、回想著從前的點點滴滴,那是一種怎樣的傷害!夜兒,我只愿你每一天都開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