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鹽堿地亙古不變的反射著陽光,呆久了會產生暈眩,連部落徽章都解不了的暈眩,我想,這多數是來自內心的。但科多獸明確的表示,和沙漠相比,它寧可呆在閃光平原,至少,可以跟地精的賽車賽跑,呵呵,能看出來,它很喜歡那些小地精。我疲憊的坐在賽道旁,啃著比銅礦石軟不了多少的面包,好想脫下厚重的板甲,卸下尚在滴血的戰斧,跳入雷霆崖中央的小池塘里,看著牛來牛往,聽著熱鬧的叫賣,一切都那么的質樸與自然,這才是生活吧。但在這戰火紛飛的歲月里,一個戰士的天責讓我們必須遠行。
旁邊騎著馬蹦蹦跳跳的妖言永遠都是那么快樂,盡管她老是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但旅店的老板每次看見她,還是會塞給她一包糖,五顏六色的,她總舍不得吃,寧可啃著干面包。
看見她,總會想起跟我一起長大的小獵手。
小的時候,他瞞著家人,跑了好遠的路來血蹄村找我玩,這個村莊寧靜祥和,殺戮與鐵血仿佛遠在了天邊,每次村子里來了外牛,孩子們都會從門縫里朝外張望,多數牛是來購買科多獸的,這里的科多獸也沿襲了村子古老的傳統,忠誠而又堅韌,據說深得前線將士的喜愛。來的戰士都是風塵仆仆,班駁的鎧甲,卷刃的武器,讓我們對外面的世界因無知而恐懼,因神秘而向往。他們一般都行色匆匆,但也會有留下過夜的,晚上村里的長老便會生起篝火,大家圍做一圈,村里管這聚會叫“丟沙包”,據說這起源自人類一種有幾千年歷史的游戲,人類,好遙遠的種族啊。小獵手第一次參加“丟沙包”就產生了一種我不曾見過的莊嚴感,那些遠道而來的將士一邊喝著用山泉釀成的美酒,一邊講述著遠行的故事,鐵爐堡,十字軍,荊棘谷,高階督軍,好多好多陌生的名詞讓我們興奮不已。原來我們部落還有個同盟叫亡靈,身為獸人的小獵手聽說這消息便陷入了沉思。那天夜很深了,我們坐在河邊釣著魚,最近收成不好,要靠釣魚來維持生計。
他突然對我說“我要去幽暗城”。
我剛上鉤的魚連同魚桿一起掉到了河里,“你瘋了吧,聽說那地方好遠好遠,隔著山隔著海!”
他回答“我必須遠行,這是我們的使命,為部落榮譽而戰。”
“但你不是立志做個工程師嗎?”
“這夢想我會堅持,工程一樣可以在戰場上顯威”
目送他堅定的遠去的背影,惟有祝福。
血蹄村的草地綠了又黃了,生活依舊是那么平靜,唯一不同的就是“丟沙包”的氣氛越來越沉重,半夜里醒來會聽見那些堅強的戰士酒醉后的啜泣和長老們的嘆息。
當小獵手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也是半夜,我依舊在河邊釣魚,此情此景跟分別時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班駁的鎧甲,卷刃的武器和躲在他身后的矮小的妖言,他從幽暗城帶回的姑娘。
我們坐在河邊,聽了一晚上的小獵手的多姿多彩的故事與歷險,陽光已依稀出現在地平線上,那是怎樣的一方熱土啊,鮮血與榮耀,酒與豪情,死亡與玫瑰。我很平靜的站起身,讓陽光灑在身上,然后對他們說:“我必須遠行。”
戰事在不斷升級,小獵手豐富的閱歷和強悍的戰斗力得到了部落長老的賞識,他被派往一個遙遠的地方去執行更艱巨的任務,只剩下了我和妖言。好在他們兩都有養寵物的愛好,小姑娘的心思總是多變的,從口袋里一會兒掏出藍寶寶,一會兒掏出小妖女,忙的不亦樂乎,而小獵手身邊,跟他出生入死的斷牙默默的追隨著他。不管怎樣,戰爭中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入骨的寂寞,我想,到今天,我聽懂了那些戰士的哭聲,淚比血更讓牛斷腸。
“逃!”思緒被妖言一聲驚呼拉回到了深沙平原,這片死亡的土地,科多獸都厭惡的沉寂,充斥著蜥蜴,土狼丑惡的面目。這里的任務危險和血腥。我下意識的剛回過頭,身上就感到了刺骨的疼痛,透過厚厚的板甲,直接刺入脆弱的肉體。一個暗夜牧師朝我跑來,看不見他的級別,只看到一個醒目的骷髏,我蹣跚的用最后一絲氣力握緊巨斧,還未舉過頭頂,龐大的身軀已轟然倒地,妖言在我不遠處也倒下了,干渴的沙礫迅速吸干了我們的鮮血,貪婪的如同邪惡的敵人。
靈魂在奔向尸體,世界是一片白茫茫的,很寧靜,像童年時那條小河一樣的寧靜。可以殺戮我們的肉體,但靈魂是不屈的,我們會繼續遠行。
回到加基森,拖著疲憊的身軀整理裝備,修理武器。然后到小酒館里喝上一杯異鄉的米酒。突然發現對面就坐著那個暗夜牧師,他看了我一眼,繼續和旁邊的聯盟士兵聊天喝酒,在地精控制的領土上,這種場景絲毫不足為奇,聯盟的,部落的相安無事,甚至在酒后可以一起到廣場上跳舞,每次醉了以后,我都會有種錯覺,想起了小時候爺爺給我講的故事,講燃燒軍團的暴虐和整個艾澤拉斯大陸的空前團結,沒有種族斗爭的歲月在我迷離的眼中,仿佛又回到了面前。“丟沙包”也許就是那時候從人類傳入村子的吧,或許我的祖輩和他的祖輩也在一起釣過魚,燃過篝火,數過星星吧。我苦笑著喝完最后一杯酒,昂首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妖言自打那次以后,對騎白老虎的深惡痛絕,她的原話是“見一個殺一個”她年紀雖小,在同齡姑娘忙著學烹飪裁縫的時期,她已身經百戰了。以前跟她切磋過一次,只砍中她一下,便在滿地亂跑的狀態下倒了下去,從此她拒絕和我切磋武藝。
遠行吧,繼續殺戮的生活,為了和平。這話頗具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