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和你說”,是海馬玩創始人黨勁峰特別愛說的一句話。這位拿到四輪融資的創始人談到自己的經歷時總是輕描淡寫,卻格外執著于向來訪者介紹行業趨勢和技術難題,甚至在他人聽不懂的時候有些著急。
![海馬玩創始人黨勁峰用技術力量打破應用系統壁壘](http://big5.thethirdmedia.com/g2b.aspx/www.thethirdmedia.com/null.gif)
“技術宅”的影子,在他身上頗為明顯。出入于高檔寫字樓,黨勁峰不得不把頭發收拾利索,穿上襯衫。可在平時,他還是熱衷于穿套頭運動衫,吃簡單方便的快餐,然后把更多時間放在擺著大屏計算機和書籍的辦公桌上。桌上的唯一裝飾,也是一位“技術男”——鋼鐵俠斯塔克。
用黨勁峰自己的話說,技術情結已經深深地烙在他和海馬玩上。很多手機發燒友因為“不越獄、裝軟件”的海馬蘋果助手以及能把手游放到電腦上玩的模擬器而知道他們,可這些僅僅是海馬玩技術體系的冰山一角。在更遠的未來,黨勁峰的計劃,是打通安卓、iOS、Windows等所有電子操作系統的壁壘,讓游戲乃至一切應用可以在它們之間自由流淌。
辭職去做一件小事
黨勁峰選擇創業,是因為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在網秦集團做到副總裁的他,甚至在無數同事羨慕的目光中參與了集團美股上市的敲鐘儀式。很少有人知道,敲鐘時的黨勁峰心里全是遺憾,因為身處的職位無法作決策,也沒有普通員工自由發揮的空間,“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
更大的糾結來自對行業的觀察。在這個老互聯網人眼中,留給創業者的機會應越來越少,蜂擁而起的公司開始侵占細分領域,他的情緒并不是恐慌,而是摩拳擦掌,“行業走向成熟,也會回歸本質,就是技術創新和打破壁壘”。
想給自己的技術找到真正發揮的空間,2013年年底,黨勁峰帶著一批做技術的老朋友出來創業了。最早的產品“海馬蘋果助手”,是個第三方應用商店,模式并不新穎。黨勁峰和兄弟們玩透了大數據應用和用戶信息分析,從而使商店的個性化推薦和排行榜系統優于對手,硬生生殺出了條血路。
但他們的野心不止于此。黨勁峰最早盯住的是在當時被看作江河日下的電腦市場。不可否認,以游戲為主的大量優質內容開始主要在移動端上發布,可令他在意的是,很多人并沒有意識到,電腦的保有量并沒有下降,甚至性能越來越好,不少資深手游玩家都在網上發問:“這游戲有電腦版嗎?”
“能不能把手機游戲放在電腦上玩?甚至在將來,打通所有系統間的阻礙?”想這事時,黨勁峰有點理工男的浪漫,他幻想著以后的程序開發員可以只設計一個程序,就可以在所有操作系統上通用。
不出所料,這想法遭到了很多人的質疑甚至嘲笑。有人善意地提醒他,這會是一個特別復雜的問題,因為兩個平臺之間可能有上萬個不同場景需要串聯,每個場景都需要找出合適的技術路線予以解決,“小公司可能還沒看到點希望就死掉了”。
可黨勁峰不這么想。他認定移動互聯網的大革命已經結束,顛覆性的創造很難,在某個確實存在價值的細分領域做深做透,花費很多的精力,才足以獲得認可。
后來,手游模擬器做起來了,海馬玩也順利地融資到第四輪。可黨勁峰還是執著地把70%的工作時間花在產品業務上,拿出最大段的黃金時間和研發部門開會。公司的公關總監好幾次想讓這位“特別喜歡講技術”的老板參加點公開講座,刷刷知名度,都被他以各種理由回絕了。
執著沒白費。黨勁峰的團隊又在兩個月前成功地把安卓系統移植到了iOS上。給iPhone套上一款叫作“機甲”的智能硬件,就能在其原本的iOS系統外增加一套安卓系統,進而實現iPhone一直不具備的雙卡雙待、雙社交身份、多充電、增內存等功能,還能用上一些在安卓上早已推廣,iOS卻沒有推出的應用。
做技術不一定會活 不做卻一定會死
黨勁峰坦言,自己并沒抓住最好的創新時代。
2006年,黨勁峰研究生畢業,也正是那年,諾基亞開始生產塞班手機,智能移動設備走入千家萬戶。“剛開始的時候,用戶大規模爆發,大量的需求沒有被滿足,很容易找到一個方向獲得資本支持。”至今回憶起來,他都覺得有些惋惜。可到了這幾年,手機上的軟件多了,用戶卻收斂了,常用的軟件越來越集中,很多被看作偽需求的公司都死掉了。
在這種環境下,辭職創業的黨勁峰有著不小的壓力。有段時間,心寬體胖的他甚至睡不著覺。跟出來創業的兄弟都拖家帶口,在北京曾經“也混得不錯”。他說,現在很難回想自己是怎么下定決心創業的:在沒拿到投資的情況下,他要給兄弟們開幾萬元的月薪,更關鍵的是,一個失誤,就可能坑了這些信任自己的人。
如履薄冰是那段時間主要的記憶,只有在熟悉的電腦前他才會感到安心。開發海馬蘋果助手的時候,一堆老爺們兒在望京一棟200平方米的出租民房里辦公。甚至和第一個投資人簽約,都是在這座租來的房子里解決的。
令黨勁峰自豪的是,和其他公司不同,海馬玩的幾輪投資基本都是一拍即合。像第一個投資人,就是看重了公司產品的質量確實過硬,細節體驗上費了很多心思,僅僅見了兩面,合作就定了下來。
這樣的經歷給了他更多信心,把精力主要花費在關注技術上。哪怕是后來公司人數增至400多人,黨勁峰也并不愿意把太多時間花在日常管理和所謂的企業文化上。對于公司,他把幾百號人分成了很多小團隊,讓大家去搗鼓自己的東西,因為“越獨立越能使問題清晰和簡單,更容易產生新東西”。
今年,海馬玩又推出了機甲,據說這是世界上第一部能給iPhone帶來雙系統的外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他們,有的大公司提出了收購的意愿,還有人給黨勁峰提建議,建議他“小富即安”——有兩三個穩定盈利的產品在創業圈已經實屬難得,好好運營它們就足夠了,再去搞些新東西,風險太大。
黨勁峰并非感覺不到這些人的善意,可在他看來,創業沒這么簡單。在某種程度上,創新不一定能活,不創新卻一定要死。
創業之初的緊張感至今籠罩著他。“游戲行業的漲速開始放緩,寡頭化的趨勢越來越嚴重。”在他看來,初創公司沒有道理不去拼搏。因為行業進入成熟期,光憑小聰明已經沒用了,只有技術創新才有價值。“好點子固然難得,可早晚會被巨頭吞掉,只有能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核心技術才活得下去”。
中國的創新者需要被理解
“創業很難,創新比創業還痛苦。”黨勁峰說這話的時候格外嚴肅。
在他的記憶中,“機甲”一度被認為無法量產。如何用一個手機殼般的外設就打開iPhone完全封閉的iOS系統,黨勁峰和團隊最初全無頭緒。最終,他們在3個月里試驗了幾百種“可能的方案”,用最笨的方法一步一步解決了所有技術上的問題。
沒有被意識到的是,這僅僅是創造新產品的第一個坎兒。
“你這東西真不錯,可距離量產還有1萬年呢。”有次和羅永浩聊天,黨勁峰說起自己的新產品,沒想到老羅撂下這么一句話。
直到接觸了生產廠商,他才明白老羅的意思。每個產品的標準都不一樣,說好的A材質沒商量就換成了B材質……黨勁峰苦笑著回憶,最可氣的是,當他找到工廠負責人理論的時候,人家白了他一眼說:“某大廠的配件也是我們代工的,就你們事兒多。”
全新的品牌,全新的東西,意味著市場前景不明朗;采購量小,代表著采購成本會遠高于成熟公司的產品,還會遭遇制造行業的“歧視”。
環境對“新東西”的壓力其實來自方方面面。“機甲”是從未有過的品類,相關部門發放許可的時候,下意識的反應是“逃避”,甚至因為市面上沒有這種硬件,本能地就想拒絕頒發許可。
當然,相關部門最終還是為黨勁峰釋放了溝通的渠道,“機甲”也拿到了需要的資質。年輕消費者變多,政策變寬松,這讓他看到了創新環境變好的一面。可在另一方面,黨勁峰有點不理解中國互聯網界干啥都要燒錢,都要免費的風氣。很多圈內人聚會的時候都嘮叨國內消費者難伺候,可他有時會在心里想,消費習慣不都是被你們親手引來的資本培養起來的嗎?
他思考這個問題多年,直到“機甲”上市,運營方式和價格也還在被討論。有熟悉的大佬告誡他,“我一部手機虧300元來賣,企業一樣很成功”。可黨勁峰心里放不下的是:為什么大家總想少花錢甚至不花錢買最好的東西?好的東西必然是貴的,天經地義的道理為什么被扭曲了呢?
最終,“機甲”并沒有以絕對低廉的價格走向市場。像過去堅持做技術一樣,黨勁峰又“軸”了一次。
在他看來,硬件的研發需要高額的成本,如果一味低價,不僅是對技術的不尊重,更是對整個創新生態的傷害。畢竟,技術的積累比無腦的熱錢更寶貴,這才是中國的創新者需要被理解的地方。
(新聞稿 2016-10-25)